“楚楚身裁可可名,当年意气亦纵横。同游伴侣呼才子,落笔文华洵不群。招落月,唤停云,秋山朗似女儿身。不须耳鬓常厮伴,一笑低头意已倾。”这首”鹧鸪天“,出自民国情书大师朱生豪之手,当时他正在杭州之江大学读书,表白的对象就是他后来的妻子宋清如。
如果用网络流行语“闷骚男”来形容朱生豪可以说十分准确地,作为民国时期的大翻译家,朱生豪绝对是“闷”出了境界。他自己承认:一年之中,整天不说一句话的日子有一百多天,说话不到十句的有二百多天,其余日子说得最多的也不到三十句。可就是这样一个闷葫芦,写出的情书却暖心至极,别具一格。
朱生豪原名朱文森,年2月2日出生于浙江嘉兴一个破落的商人家庭。他五岁读小学,九岁毕业时,为甲等第一名。按老规矩,当地保长送来了红纸报单,让家族一时荣光。考入嘉兴高小后,朱生豪大量阅读的同时开始发表诗歌,年,他被保送到杭州之江大学深造,主修中国文学,兼攻英语。
对于这位总考第一名的学生,之江大学校长评价:“聪明才力,不当以学生视之……英文甚深,之江办学数十年,恐无此不易之才也。”
大学四年级的时候,朱生豪遇到了自己命中的“女神”宋清如。她出身书香门第,很有个性,长大以后自作主张退掉了娃娃亲,说自己的婚姻绝不以嫁妆为代价。在之江大学,她不讲究衣着,声称“女性穿华美衣服是自轻自贱”,傲然道:“认识我的,是宋清如,不认识我的,我还是我。”宋清如英气勃勃,兼之才华出众,当时很多人认为她有冰心之才能。
宋清如为了加入校园诗社,她以一首《宝塔诗》作为“投名状”。朱生豪读了这首诗,微笑地把头低下去,没有说话,也没有表情。几天之后,朱生豪给宋清如写了一封信,附上自己写的几首新诗。自从二人便经常通信,以诗会友。而文首提到的那首诗,便是朱生豪毕业之前向宋清如的表白诗。
大学毕业后,朱生豪到了上海世界书局做了英文翻译,宋清如仍然留在之江大学读书。年,江浙沦陷,宋清如先后逃到重庆、成都教书,而朱生豪依旧在上海工作。分居两地,他们只能通过书信传递情思,恋爱了十年,其中九年都是在纸上谈的,信件积攒下来颇为壮观。
可惜的是,因为战乱,宋清如给朱生豪的信全部遗失了。朱生豪写给宋清如的信,也只保留了年8月之前的。许多年后,《朱生豪情书》出版,收录了封情书,后世文青一直推朱生豪为“世上最会说情话的人”,很多语句堪称情书的典范,读者如果有兴趣,可以读读这本书。
除了写情书,朱生豪还专注另外一件事,那就是翻译《莎士比亚全集》。他之所以做这件事,是因为一要给宋清如一份够分量的礼物,二要为中国人挣个面子,因为当时中国没有一部完整的中文版《莎士比亚全集》。翻译工作从年就开始了,后来世界书局被占为军营,全部译稿毁于一旦,朱生豪只好从头再来。
年,苦恋十年的情人终成眷属,老友夏承焘送了一对婚联:“才子佳人,柴米夫妻。”新成立的家庭,经济上十分拮据,朱生豪夫妇无力入川避难,只得到常熟岳母家暂住,其间两人闭门不出,朱生豪花了半年时间就译完了莎士比亚的九部喜剧。
年1月,朱生豪携妻返回嘉兴老家,那时候生活清苦,宋清如除了照顾家务之外,还得做针线活补贴家用,好在夫唱妇随、琴瑟相和。这年春节,宋清如回娘家过年,一去二十多天,朱生豪翻译之余,每天到门口等妻子回家。一天雨后,落英缤纷,他捡起片片花瓣,写道:
“一夜我都在听着雨声中度过,要是我们两人一同在雨夜里做梦,那境界是如何不同,或者一同在雨夜里失眠,那也是何等的有味。可是这雨好像永远下不住似的,夜好像永远也过不完似的,一滴一滴掉在我的灵魂上……”
宋清如回来后,看到丈夫清瘦了不少,看到那一堆花瓣,心疼不已,再也不肯离开痴情的郎君。朱生豪的身体并不太好,生活清苦加上超负荷工作,他终于病倒了。年11月底,朱生豪病情加重,同年12月26日中午,朱生豪忽然大喊:“小青青,我要去了!”待宋清如赶过来,发现年仅三十二岁的夫君已经离她而去。
朱生豪生前曾对妻子说过:“要是我死了,不要写甚么在碑版上,请写在你心上:这里安眠着一个古怪的孤独的孩子。”朱生豪去世五十三年后,宋清如去世,与朱生豪合葬在一起,她让人在墓碑上留下了这样一段话:
要是我们两人一同在雨声里做梦,那境界是如何不同;或者一同在雨声里失眠,那也是何等有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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