寻访祖师庵
文:田仕飞
墙角有棵百合王祖师庵,祖师庵,就在山之巅。
佛堂一股水,连通清浪滩。
人工一石钵,涌出刚刚满。
舀了补充快,哪怕大旱年。
祖师庵,祖师庵,坐镇山之巅。
雄视三乡镇,对望天门山。
庵中妙音传四方,众人寻访祖师庵。
翻山越岭上祖师庵不知何人所作《祖师庵歌》,传得很远,引得众人寻访祖师庵。我乃一俗人,自然未能免俗,回到湘西老家的第二天,便也从众前去寻坊祖师庵。
贺敬之的《回延安》,诗中有“……几回回梦里回延安,双手搂定宝塔山。”这里的山就是以塔命名。据我所知,以建筑物命名的山不多,祖师庵这座山就是以庵命名。
湘西武陵山区,沅陵县清浪、大合坪、北溶三乡交界之处,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大山。很久很久以前,山顶建有一座祖师庵,当地人就把此山唤作祖师庵,和延安宝塔山的命名如出一辙。
00:23祖师庵,名不见经传,躲在偏远的湘西,高高耸立,与世无争。千百年来,经风历雨,唯我独尊,以一座山的形象站在那里。
说来惭愧,长这么大,我还没上过祖师庵。我估摸着,从屋后头翻界过去,走一条直线,就到祖师庵。这么想,就这么去做了。
哪里知道,从屋后头上不去,湾里有断崖,齐岗齐岭也有大岩沿阻断了。原来,从屋后头上界,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,我不知道,当然就上不去了。只好顺着岩沿下往熊掌湾、洪家湾走,发现一处岩沿稍低的,费了些力气,爬了上去。
只知道大方向,走着走着就到了李家屋后头,此时已乌云密布,山雨欲来。祖师庵是去不成了,赶紧想辙——撤。雨水已经劈头盖脸而来,刚才来时披荆斩棘攀岩而上,现在如果原路返回,只能是小老鼠上灯台,哪里下的来?
祖师庵中搡凳岩上大界也危险,杂货客的故事还在耳边回荡——一个外来的杂货客,从李家凉风垭上界,转来转去,转来转去,转了几天几夜还在界上打转转,迷路了。好在界上修了一段公路,直通大浪溪凉风垭,只要上了公路就好办,我这样想。
风雨中,我估摸着公路的方向,上得界来,公路已成水沟,可并不妨碍我往前走。风狂雨骤,隐约中有来电铃声,我把电话藏在牛仔裤袋里,哪敢接呀,头上仅带顶遮阳帽,手机可不敢与雨斗,那是想报废的节奏。
好在山里的雨,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我到洞背上时,已经风停雨住。早听见滴水洞哗哗的水声,当然得去看看,一定得去看看。
我见到了滴水洞的瀑布,第一次寻访祖师庵戏剧性结束。
对门三哥听说我一个人去找祖师庵,自告奋勇说:“现在界上既没人放羊,也没人放牛,路都荒了,很难找,改天我带你去。”
谢天谢地!
远远近近都是山过了几天,我和三哥上界,爬到凉风垭费时一个钟,从凉风垭前往祖师庵,又费时一个钟。本来可以省点时间的,无奈很多地方道路不通,需要披荆斩棘。好在三哥老马识途,从紫马湾上花朝湾,一路齐岗齐岭,直奔祖师庵。
路旁多树木,有成片的杉树林,还有成片的梓树林,其间不乏猕猴桃藤四处牵扯。不经意间,一道石岩墙出现在眼前,三哥说:“到了,这就是祖师庵。”
多少次,听人讲起祖师庵,传说不断;多少次,梦中遇见祖师庵,玉砌雕栏;如今,祖师庵就在眼前——树木丛生、断壁残垣。
三哥急着去找那个永远盛满水的石钵,左找找,右找找,不见。岩墙内东北角一棵树下有个小石坑,里面湿漉漉,三哥用手刨开枯枝败叶,不见有水渗出。他断定:“不是这里,这个石坑是红色的,那个石钵不是红色的。”
往西南走,一堆石头挡住了去路,三哥判断:“石钵应该就在这堆石头下面。”头上烈日当空,地上石头太多太大太乱,且无任何工具,罢了,罢了,石钵是找不到了。
岩石下长出的古檀参天后来听弟弟玉林说,他前几年还见过那个盛满水的石钵,就在庵堂的正中间。这有点颠覆我的经验,房屋边上出一股泉水还差不多,怎么还出在正中间?可惜当时没有去中间仔细看看。
围墙之内,有石头,有树木,有杂草,荒芜一片。一个石头底座很打眼,一默神,原来是庵堂中间的柱头搡凳岩,做工考究,值得围观。
西北望,山连着山,起伏不大,几十米外,有犀牛池一座。前些年,好多水牛放在界上,它们都在里面洗澡翻滚,早成水牛池了。这犀牛池有来头,和尚坪口上有座犀牛堰,田姓族人在它边上修了座梅堂殿,这犀牛就夹着尾巴跑上了祖师庵。
东南方,就是胜平村的大本营,只是树木太多太密,很难一窥端倪。我拿出小时候练就的看家本领,蹭蹭蹭猴子般地爬上了一棵树,还是只能看到远山,却看不到山脚的村庄。
00:19解放初期,祖师庵庙宇完好,吴老二在此住持,仍有香火缭绕。三年困难时期,胡家庄香荷包儿流窜至此,抢了吴老二的饭吃。你吃饭就吃饭,这香荷包儿脑袋短路不想事,他用一根粗绳把吴老二绑在庵里的一棵大树上,等别人发现,吴老二已气息奄奄,待说出香荷包儿的名字,就咽了气。犯了人命,香荷包儿也没落得什么好,新账旧账一起算,一枪打在清浪滩上面的鹤山洲上了。
庵里既没住持,破四旧时有人带头拆了屋毁了庵,木材另作他用,更有甚者,把庵里的条石也抬走了。说什么建学校,修林场,这都是界那边人干的。
这几年,有人提议修复祖师庵,可是,光是材料上山就伤透脑筋。几年前,李家李悦当包头准备开发界上资源,从大浪溪凉风垭修了一条简易公路,陡是陡了点,当时也有狗儿车跑上了界。可是毕竟不专业,测量的路线从小荡湾过洞背上,上凉风垭,没有考虑到流水的冲刷,几场大雨下来,又变得沟沟坎坎,有些湾湾沟沟是要安上涵筒的,不然,水往哪里走?
00:22三哥口中所说的风电,说起来也是遗憾。一风电公司在凉风垭上安了台小风电,测量此地的风力,结果很满意,准备投资在界上的山山岭岭上大面积安装风电机。结果,据说是当地政府不够重视,人家不搞了,风电项目也就黄了。
其实,界上除了风电资源,像高山茶叶、猕猴桃、油茶等都有基础。洞上坪修建的赵家冲水库,灌溉、养鱼两不误,仍在发挥着作用。
我想,把公路修通,重建祖师庵,在界上的山山岭岭处修建几座凉亭,齐岗齐岭修筑些便道,把影响人们视野的树木适当修理修理,脚下就是世外桃源,这里便是城里人日思夜想的森林公园。
寻访祖师庵,我在这里画了一个圈。不过我画了圈也不顶用,想当年,邓小平南下深圳,顺手画了一个圈,一下子弄出个深圳速度,渔村褪去,鹏城崛起。
想象很丰满,现实却骨感。
也不尽然,七甲坪镇的廉清纯老总在政府支持下,就投资修建了镇山公园。以祖师庵为中心的这一方山界——清浪、大合坪、北溶三乡拱立的云里雾里间,相信有朝一日会云开雾散。
站在山顶放眼望说句大俗话:寻访祖师庵,呼唤大老板。
来,预备起,把《祖师庵歌》再唱一遍:
祖师庵,祖师庵,就在山之巅。
佛堂一股水,连通清浪滩。
人工一石钵,涌出刚刚满。
舀了补充快,哪怕大旱年。
祖师庵,祖师庵,坐镇山之巅。
雄视三乡镇,对望天门山。
庵中妙音传四方,众人寻访祖师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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