登塔变奏曲
杨永生
平生没有什么嗜好,特别喜欢游山玩水。然而,曾多次到圣地延安,所有的游览景区、名胜古迹都走遍了,就是没有上过宝塔山——尽管她是革命圣地的象征。原因很简单,认为此处风景很单调,只有一座独独的宝塔儿。站在延河之畔望宝塔一目了然,不能给人新的启示和感悟,只能是登高之而望远矣。
要说登高望远,在孩提时就有所感,那时我居住在大山深处,抬脚动步不是上山就是下沟,常常随父登上千余米的高山峰巅,抬头触摸青天白云,低头俯瞰流虹雾纱,那浮动的云彩好像伸手就能摘下一片来。顿时感到头顶蓝天、脚踩大地的骄傲和自豪。站在山峦的致高点,似乎一下子就能望见长江黄河,三山五岳。但这还觉得不过瘾儿,便要去攀援峰尖上的大树,树梢柔条似柳,一阵微风吹来,把人能摆出几米远,像荡秋千似的特富有情趣。那么登宝塔能与其相比吗?!再说,我在小时候就登过西安的大雁塔,那645米的7层塔体,登上去可以俯视西安的整个城市风景。由于年幼无知,对登塔观赏没有多少感想,只是登登而已。每上一层,便跑马灯似地扒到四面的券门上瞟上一眼,就又继续向上一层跑去,一口气跑到大雁塔的最顶端,再到四周券门上望一番,感到一切只不过如此,后悔地坐在塔楼上喘着大气,真是“看景不如听景”,心里直嘀咕。当下塔时,由于登塔脚步太快,腿疼得几乎难以走下塔梯。这种情形致使我后来对登塔就没了兴趣儿。
时光辗转到千年交替之际,我的小儿子已经八岁了,也许是遗传的因素,他完全继承了我的生活癖好,而且好奇心大有过之而无不及,一提起“浪迹天涯”,他那种心理的玩性,就达到了发狂的程度。乙卯年盛夏季节,我要赴延安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,正好学校放了假,我那不安分的小儿子心痒痒的不行,早几天就跟我商量着要去延安玩玩,我只好答应了。
当车子驶进湫沿山,他的眼睛就格外地亮了起来,四下里张望着,似乎对沿路的一草一木都感到好奇,扒在车窗上,不住地回头问这问那。车子驶上延河畔,他一眼就瞅见了充满古气的宝塔山儿。那神态不亚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时的激动心情,好像那里就是天堂儿。
会议结束后,我决定带他去宝塔山玩玩,这天很不凑巧,停电了,为登塔着实带来了困难,但是孩子登塔心切,只好买了门票步上塔阶儿。由于宝塔的底层没有券门,所以越走越黑,什么都看不见,我扶着儿子的肩膀向上攀援。
这时,我想得很多,如果在这里遇上强盗或蛇虫之类的东西咋得了哇!想着想着脚步沉重得有些提不动了。于是我问儿子:“害怕不?咱们干脆别上了!”
“不怕!”孩子坚定地说:“爸爸我拉着您,咱们一定爬上去!”
就这样,我们又摸索着走了一段黑洞洞的路程,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光,我意识到就要到第二个塔层了!这时压抑的心境一下子畅开了。这段黑暗的隧道给我的感触很多,这难道不像人生的种种磨难吗?如果一个人在逆境中丧失了信心和勇气,那么你永远也就只能留在逆境中。由此说来,生活中不能缺少自信,不能没有毅力和胆略。
我和儿子在宝塔的二层阁楼上小憩后又开始向上攀援,每个塔层都有四个券门,一个悬梯,悬梯的顶端有个一米见方的小孔——天门,如果想要再上一层楼,那么就得很难得地、小心翼翼地钻出天门。在通过天门的同时,心里会产生一种随时都有坠落的恐惧。如果你不具备一定的心理素质和胆略,那绝对会行至而返的。我那小儿子很有信心,一定要爬上宝塔的最顶端去看个究竟。
我在宝塔的顶端阁楼上打坐良久,静静地聆听着历史的足音和体味着千秋风雨的悲愤……不知啥时候,一位南方游姐也爬上来了,擦了擦满脸的汗珠感慨地说:“到圣地延安来,并非游览观光,而是一次生命的体验和意志的磨砺!”
顿时,我那朦胧的意识有了破释,游姐的一语道出了这块土地的凝重与神秘。
烈阳西斜时,我们走下了宝塔山,儿子提议坐彩蓬人力车返程,理由是四周透敞,视野宽广。
车夫沿着延河岸边吃力向前蹬去,儿子不住回头向宝塔山张望。此时我不知他在想什么。彩蓬车在奔驰中,不知啥原因,车夫突然跳下车来,吃力地将车医院里,说“城里不让跑,我们是偷着出来挣几个零花钱的,前边有市管人员,捉住要罚款的。医院后门穿过去,前门就是大街,离凤凰楼宾馆就不远了。”同时,又苦着脸儿对孩子说:“娃娃,好好学习,你看我们受苦人难呀不难?辛辛苦苦挣几个钱,一把就叫人给搂走了!”
我付了钱,顺着老车夫手指的路线,情绪很沉闷,眼眶也觉得潮湿起来。心里像一汪澎湃的海浪在腾越!东方农民这部苦难史,何年何月才是终极!宝塔巍巍千古,究竟给这块守望的方土带来了些什么呢?!
——摘自:延安日报》·《绿土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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