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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陈富强

说到导航,就不得不说到灯塔。灯塔,依水而立,照亮平安,引船于孤岛岬角险峻之处,救人于惊涛骇浪无助之时,在航海安全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,它记录着人类“耕海牧渔,拓海而荣”的航海历史,堪称海洋文史记录者。

最早的灯塔似乎出现在中国的夏朝时期。算起来,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。那时,航海的人们利用“碣石”指引航路,可以说,碣石就是中国远古时代的自然灯塔。

在中国漫长的海岸线和星罗棋布的岛屿上,灯塔从来就是航海者的福音,并且与经济息息相关。

早期用于灯塔上的航标灯。

比如南海,是全球海上交通最繁忙的水域,全球二分之一商船、三分之一货运总量和中国40%以上外贸货物、80%以上石油途经于此。但多年来,中国在南海水域民用导航助航设施缺乏。海南最古老的灯塔是始建于光绪十九年(年)的临高灯塔和海口秀英灯塔。年5月,临高角灯塔被国际航标协会列入“世界一百座历史文物灯塔”。

在南中国海上的南沙,也有无数的灯塔为船只导航。其中,有5座灯塔分别建在华阳、赤瓜、渚碧、永暑和美济岛上。这5座灯塔都扼守南海航道要冲,周边海域常年气象险恶,飓风浪涌。5座灯塔均为大型多功能灯塔,可为船舶提供定位参考、航路指引、航海安全信息等高效的导航助航服务,有利于提升周边水域助航、通航管理以及应急搜救能力。

灯塔建成后,交通运输部门还分别为5座灯塔写了《灯塔纪略》,以志纪念,其中提到了建灯塔的缘由:“南沙群岛古称“万里石塘”,据南宋《诸蕃图》、元《岛夷志略》等记载早列中国南海疆域。先民辟海上丝路,通达印、西二洋;素为中国渔民耕海牧渔之所,《更路簿》历历可考……为策安全,着于长远,建灯塔引航渡,工不迂缓,竭力施行,立塔于斯。”

埃及卡特巴城堡,法罗斯灯塔遗址所在地。

根据现存可检索的史料,古埃及人建造的法罗斯灯塔始建于公元前年,是公认的世界上年代最早、规模最大的灯塔。多年前,我去了埃及,特意去了位于地中海岸边的法罗斯岛。在那儿,有一座著名的城堡叫卡特巴城堡,这里就是传说中神奇的法罗斯灯塔又名亚历山大灯塔的遗址。

知道的人会对它肃然起敬,因为那座已经在地震中损毁的灯塔,曾被列为世界七大奇迹之一。

灯塔是当时的埃及国王托勒密二世下令修建的。据说,这座最终高度达到米的灯塔修了40年。它的巍峨与非凡,现在我们只能在史料记载的文字中才能领略了。据称,整个灯塔的面积超过了平方米。灯楼上面,矗立着太阳神赫利俄斯站立姿态的青铜雕像,高达8米。而整座灯塔都是用花岗石和铜等材料建筑而成,灯的燃料使用的是橄榄油和木材。聪明的设计师还采用反光的原理,用镜子把灯光反射到更远的海面上,给远航的舵手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感。

法罗斯灯塔在公元14世纪发生的一次大地震中被摧毁。

一位阿拉伯旅行家在他的笔记中记载了灯塔的导航功能:“灯塔是建筑在三层台阶之上,在它的顶端,白天用一面镜子反射日光,晚上用火光引导船只。”这与大多数史载相吻合。

大约在灯塔消失一个世纪以后,埃及国王卡特巴下令在灯塔原址上修建了一座城堡,并以他的名字命名。由于灯塔遗址地位显要,修建城堡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便于保卫海岸线,阻挡外来侵略者登陆亚历山大以进攻埃及。现在,我们已经看不到灯塔的一丝踪影,但是城堡的建筑风格与规模依旧令人叹服。

随着电的发现和利用,后来的灯塔导标灯基本上采用电。

在浙江的岱山岛新建了一座中国灯塔博物馆,馆藏文物,除了大量灯塔导标灯,还有数量不少的电器产品,比如英国马可尼公司于年制造的直流发电机,这台发电机用于舟山外海花岛山无线电指向标站。再比如广泛应用于各灯塔和灯桩的换泡机,是美国生产的。而用于舟山舨洲灯塔的发电机,是上海航标厂于年生产的双S型立式风力发电机,这几乎就是利用新能源的最好注解了。灯塔的广泛使用,在相当长一个时期成为航海的指路明灯。

陆上也有灯塔。

这些灯塔通常以宝塔的形式出现。几乎在每座城市与乡村,都会有一座宝塔,它们建在制高点上,镇守城乡之门。而建在沿海的宝塔与望海楼,其实所起的就是灯塔的作用,它们被称为出入海口的人工灯塔,在没有电的年代,许多宝塔在夜间悬挂灯笼,以指引船只的航向。随着电的出现和普及,这些宝塔也能在漆黑的夜晚,为出海人导航,也为晚归人指引回家的路。比如延安的宝塔。

延安宝塔。

作为西北的边塞重镇延安。宋代韩琦、范仲淹曾在此镇守。宝塔山为历代守将必去之处。明延安知府顾延寿有诗曰:“嘉岭叠叠椅晴空,景色都归西照中。塔影例分深树绿,花枝低映碧流红。幽僧栖迹烟霞坞,野鸟飞归锦绣从。”塔底层两个拱门门额上还分别刻有“高超碧落”“俯视红尘”字样。塔旁还有钟一口,明崇祯年间铸造,击之声彻全城。中共中央驻扎延安时,曾以此报警。

事实上,在漫长的岁月里,偏于陕北一隅的延安,在中国的地理和政治版图上并不著名。直到年,毛泽东进延安。

许多年以前,我重返延安那日,天色向晚。车子顺着延河进入中心城区,转一个弯,突然发现右侧车窗外,有一座塔通体透亮,在夜空中熠熠闪光。全车人几乎同声发出一声感叹,并喊道:延安宝塔。这种心情,我许多年以前第一次到延安时也曾有过。同样有过激动难抑心情的还有诗人贺敬之。他在《回延安》一诗中,唱出:几回回梦里回延安,双手搂定宝塔山。

当年,延安成为热血青年神往的地方,他们中的不少人放弃优裕的家庭生活,奔赴他们心中的圣地,他们相信,中国的未来在延安。而宝塔山,几乎就是他们心中一把神圣的火炬,照亮漆黑的长夜。

登塔一望,我看见无数窑洞,其中枣园的窑洞里有一盏灯总是亮到很晚。我在写作一部与中国电力有关的作品时查阅了无数文字资料。

那些资料证明,毛泽东早期在延安的日子,是没有电力供应的,也许,他在撰写那些足可进入世界最顶级图书馆藏的著作时,也是依靠油灯照明的。很显然,油灯的亮度非常有限,甚至于只能照亮稿纸,但是,微弱的灯光在延安的夜色中却显得温暖而灿烂。延安的普通百姓或许不能轻易见到这盏夜晚中的灯,但是,无数在延安,或者远离延安窑洞的眼睛,却能够看见这盏灯。后来的事实证明,延安窑洞夜色中的这盏灯,燃烧并且燎原,以灯塔的高度和光泽,照亮了中国广袤的土地。

陈富强,中国作协会员、中国电力作家协会副主席,中国企业管理研究会企业党建研究院常务理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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