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,
龙井、杭州龙井、浙江龙井……
这十八棵御茶,却是带动了一个行业。”
1.
生活在江南,有诸多好茶,茶叶在沸水中的舒展,犹如沉沉浮浮中的凝眸。
“寒夜客来茶当酒,竹炉汤沸火初红。”宋代杜耒《寒夜》一诗中的意境足以引起人的遐思和神往了,素朴中的温馨和真挚在这寥寥数语中呈现出来,而且摇曳动人。唐诗宋词的言外之意总是让人心生羡慕,这或许构成了我们伟大传统的一部分,我们一代代地把它积淀着、继承着,又一代代地加深了它,当它和世界取得对话之时,就像茶和咖啡,作为东西方饮品的不同符号,我无法甄别它们的优劣,但却有个人的选择。
去茶园里看采摘是一件非常悦目的事,绿色满目,而采摘的手翻飞如蝶,在新老叶片之间仿佛有着灵犀。好的采茶工很难找,一般相对都是固定的。现在这个时候,杭州的龙井、梅家坞、龙坞等地,都已经开始了对明前茶原叶的采摘。
而炒茶更让人流连,青叶在铁锅里上下翻炒,好的茶农动作舒缓行云流水,周边之地,更是茶香洋溢。
新茶炒制好了,抓一撮,最好是放在玻璃杯中,茶叶在水中慢慢化开,又舒展开来,这很像一个采摘的动作,漫长、柔和,饱含着江南绵绵的雨水。在雨水和雨水的间歇里,阳光总有照进来的这一刻,像是把漫长的激情化作了流水。浅啜一口,微微的苦涩是它对大地的理解,回味时却是发自肺腑的甘甜。
2.
一把茶从芽头到成茶需要多久的酝酿?从采摘下来的青涩到醇香甘甜又经历了多少打磨?杀青、揉捻和干燥,如果要制作其他品种,还要萎凋、发酵,最后再以绿茶、红茶、乌龙茶等容颜出现,浸泡出种种生命的滋味。
但它必须承受过高温,这才能让多余的水分蒸发出去:让叶片在缩小中拥有一个开阔的空间,而叶片将变得柔软,塑造它,改变它,变轻,因为小小的破裂,它辗转成针,把那些新鲜的枝液挤溢在表面,这成为一座舞台的铺陈,就像一个人,他的丰富需要时间赋予的烘托。
这就像龙井的灵魂人物辩才,即使是化外之人,朝廷的党争依然殃及了他,因为和苏东坡相交莫逆。到宋元丰二年(),年近古稀的辩才大师因为不堪承受繁忙的交接事务,决意从上天竺退居南山龙井寿圣院,不复出入。辩才在龙井寿圣院度过了他人生最后的十年,他在这里煮茶论道,吟诗作赋,交游名流,过着风雅、娴静、充满诗意的晚年隐居生活。辩才写的《龙井十题》十首诗,是对龙井此地建筑和景观的最早题咏。龙井也由此从默默无闻的僻岭一隅,成为名闻杭州、流芳千古的名胜佳处。
辩才之于龙井,相当于灵魂的注入,原本寂寂无闻的山水,因众多名士的往还吟咏而闻名于世,后世这里的狮峰山麓成为西湖龙井茶的原产地,又相传当初随辩才从上天竺迁移来此的寺僧,曾把上天竺的白云茶移植在旁边的狮峰山麓,开山种茶,因而这里被后人看作是绿茶极品“西湖龙井”的发祥地,辩才也因此被推崇为“西湖龙井”的“茶祖”。
这茶,其实是人的影子,在深处发酵,把那种青草的陌生脱去,而后湿润了喉舌。它,就是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青馨,被火炙过的,被卷曲,被焦灼,被端起的杯盏所召唤。
3.
即使说到茶本身,它发展到今天,也同样有着这样曲折而复杂的过程,在辩才的年代,不论是团片茶还是草茶,一般都是要碾磨成末茶,再用沸水冲点,这与明代以后盛行的撮泡法是不同的。这“龙茶”应是指团片茶,即当时最著名的龙团贡茶,辩才诗中也明确“瀹(yuè)贡茶”。宋代杭州西湖所产茶虽有入贡,如白云茶、香林茶、宝云茶等,但历史文献上那时并无出现“龙井茶”。
当时做过杭州知州的蔡襄,曾奉命制作“小龙团”,专为进贡宫廷之用,他还根据自己的制茶和品茶经验,写了一部专著《龙茶录》。那个时候的茶叶,就像是现在的普洱茶,被做成团茶或者饼茶,其制作工艺非常复杂:采摘、拣茶、蒸茶、洗茶、榨茶、搓揉、研茶、压模、焙茶、过沸汤、烟焙、过汤出色、晾干等前后十几道工艺,今天龙井茶的制作,和它相比,应该是小巫见大巫,相形见绌了。
茶曾是硬通货:不到一两的小龙团值二两黄金
而今天流行的饮茶之法,无论是红茶、绿茶、乌龙茶……都可以直接将茶叶放入杯中,然后冲入开水浸泡即可。关于这种饮茶之法我们不得不说到明太祖朱元璋,正是他,改变了中国沿袭上千年的饮茶方法,并让饮茶从复杂繁琐走向简单自然
古人喝茶,并不是只喝茶汤,他们将茶饼碾碎之后才煎煮饮用的,喝的时候甚至会加入葱、姜等调味料,将茶汤与碾碎后的茶叶一起吞进肚子,是真正意义上的“吃茶”。看茶汤的颜色(以纯白为上,青白、灰白次之,最下等为黄白)和看汤花(即茶汤煮沸时泛出的泡沫,汤花均匀,聚久不散的为上)的“斗茶”便流行一时。
洪武二十四年,朱元璋一道圣旨:“罢造龙团,惟采芽茶以进”。
这以后,炒青绿茶开始受欢迎,民间的散茶制作法日渐兴起,饮茶开始普及。站在时间的这一端,我是很难想象古人那种喝茶的乐趣的,他们其实是喝汤,把茶的真滋味却给驱遣出去了。
4.
小雨淅沥,漫步在龙井的茶园,远眺山色氤氲,不禁怡然忘情。龙井知名的十八棵御茶总是有很多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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